“点外卖的打包盒不要扔掉,洗干净以后带回家来,我和你爸去山上摘茶叶带冷饭的时候用得到。”
今天上午妈妈带奶奶来县城看病,由于来得太晚,午饭时间已过,家里又没准备菜,没办法只好点了外卖给她们,没想到我妈回去以后还要专门打电话给我说把打包盒留着。
说起来,我妈这个人真的是太节俭了,而且还带着全家人节俭,喝过的矿泉水瓶、饮料瓶都不让扔掉,要统一堆放在阳台角落里,等收集满一整个米口袋就卖掉。
妈妈小时候没有机会上学,至今大字不识一个,说难听点,到县城想上厕所都不知道进哪个门,但是她“三观”很正,从不会投机取巧钻空子、走捷径。
还记得我上五年级的时候,弟弟5岁多,爸妈就张罗着要送他上小学,这样我就可以照顾他两年,带着他适应学校生活。
“你家小孩没有满6岁,没法办理入学。”我带着我妈和弟弟到学校报名的时候,招生老师才告知入学年龄要求。
农村信息闭塞,而且以前各项教育政策都不太透明,入学要求也不如现在这样严格,身边有不少低龄入读一年级的情况,所以我们一直以为这是正常现象。
听到招生老师的话,我妈明显一愣,有些疑惑,但也没多说什么,因为政策要求很清楚—不到年龄就不能上学。
“怎么把阿弟带回来了?不是去读一年级了吗?”村里的李阿姨看到我弟回家,心里充满了疑问。
“老师说要满6岁才能上一年级。”我妈如实回答。
“你们可以找找关系,送送礼,不满6岁也能上,去年我表姐家小孩不满6岁也进去了。”李阿姨还想帮忙牵线搭桥,“准备3000块钱就行,我家的孩子明年也要上学,所以问过我表姐,她说可以帮忙联系老师。”
我妈这才明白那些不到年龄的小孩也可以读一年级的原因,不过她很果断地拒绝了:“这种事情不能干,国家规定的政策,我们老百姓不能违背。”
我知道,我妈内心是非常渴望让我弟去上学的,但以她的行事风格来看,如果要用求人送礼的方式争取,那宁可不要这个机会。
第二年9月,我妈又带着弟弟到学校报名,这次按照正常流程办理,成功进入学校就读。
当时不明白我妈的心思,还觉得她有些憨、有些固执,明明自己内心很渴望,而且别人也告知了入学方法,但她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。长大后,见得多了,才慢慢懂得这种品质的可贵。
大学毕业后,我选择留在上海工作,也遇到和多数年轻人一样的烦恼:亲戚朋友总是觉得公务员、事业单位比较稳定,一心想让我们进体制内,而我们自己则想在大城市闯荡一番,过自由自在、不受父母拘束的生活。在上海工作一年多的时间里,家人亲戚朋友都劝我回来考公,说我这么好的学校毕业,找人说说情,就能安排个好单位,工资高、工作轻松、休息时间多,以后还有退休金,比上海打工好。
对于此类“好心好意”,我妈都毫无例外,一一拒绝了。
其实她的思想很传统,老听别人说公务员好,所以也希望我回来,但绝对不是用这种违法违纪的方式。
她总是和我说:“妈妈一直相信你能靠自己的实力过上好生活。”我妈就是这么正能量,说的话听起来有点矫情,有点理想化,但这些年却一直激励着我,靠自己的实力从小山村走到大上海,去读书学习、工作生活。
不过,对于普通农村家庭来说,要在上海安家确实难如登天,正好遇到普洱市党政储备人才引进政策,刚好自身条件也符合,于是就选择回来家乡工作了。做出这个选择,我妈也很支持,往小了说,可以照顾父母家庭;往大了说,普洱养育了我,我也是希望自己学有所成,回来建设家乡。
回来工作后,有的亲戚朋友说我爸妈也可以享福了,在他们的认知里,进入体制内,端着铁饭碗,一人得道、鸡犬升天。可我妈却不这么认为,她说作为公家人,吃着公家饭,是要为国家为人民服务的,不是为个人家庭服务的。
从没想到我妈觉悟这么高,再一次刷新了我对她的认知。
回想这些年,我妈虽然只是一位朴实的农村妇女,但是无时无刻不在用自己的一言一行来影响着家里的人,让我们在积极健康向上的家庭环境里慢慢长大成人,成长为道德品行优良的人。
我想这就是家风,就是无声的教诲吧!(雷红艳 || 责任编辑 高彩仙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