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久前,恰逢哈尼族的十月年(哈尼族一年中内容最丰富的节日,类似汉族的春节),电话那头传来了亲戚、朋友过节的问候和牵挂,一句句纯正的哈尼语“新年快乐”,更是把我的思绪一下子拉回到今年2月份。
辞旧迎新,家人围坐、灯火可亲,是万家团圆的日子。
“新年快乐!”留置室内,我用哈尼语给他送上了新春祝福。
听到这句话,他低垂的双眼,猛地看向我,眼神中流露出久违的激动。
这是我和留置对象相处的第42天,也是他负隅顽抗的第42天。
“你的家人最近都很好,父母身体硬朗,妻子一直盼着你早点回家,儿子学习成绩也不错,最近还在补习英语,他和你一样热爱篮球和足球,经常和同学们一起打篮球,最近的篮球赛季他都在关注,并让我转告你近期赛事的一些情况,他们都很好,你不要挂念……”
看着他身体微微前倾,多日来紧缩的眉头舒展开来,我知道这些话起了作用,便继续和他聊着。
紧接着我们聊起了少数民族过新年的一些风俗习惯和节日趣事,聊到了彼此的家乡……
至此,他放松了一直紧绷的心弦,接过话说“小时候家里困难,通过自己努力读书走出了小山村,来到省城,为了不再回到那贫困的山村,毕业后争取留在了省城工作。从一名普通建筑工人做起,最后成为工长、主工长、分公司副经理、经理……”
说到这里他眼里泛起了泪光,紧接着低下了头,用袖口擦了擦眼角。
随后,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清了一下嗓子说:“谢谢你们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我耐心地教育疏导,让我对全面从严治党有了深刻的认识。之前,我一直没有放下包袱,没有完全交代自己的问题,刚刚,我想通了,我也不想再隐瞒什么了,我自己犯的错误我应该主动承认……”
42天,压在他心中那块巨石终于放下了。
“随着职务的升迁,我逐渐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,放松了对党纪法规的学习,从第一次战战兢兢地在工地收受红包的暗自窃喜,到后来明目张胆提要求,再到最后的骑虎难下,无从收手,自己慢慢地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……”整整3个小时,他将自己的问题全盘托出。
之后,他仰了仰头,长舒一口气。
至此,专案取得了突破性进展。如今,在查办案件结束之际,我想起一位办案一线的前辈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,“我们办的不是案子,而是他人的人生。”
那天,当他被移送法院起诉,宣布逮捕的那一刻,戴上冰冷的手铐时,我对这句话有了更直观、更深刻的体会。
现在回想,也许,他真正感动的不是那一句“特殊”的问候,而是对家庭、对家人、对家乡无尽的思念。(王春明 || 责任编辑 廖翌含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