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请问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?”他没说话,只是默默低下了头。过了一会儿,叹息声在我耳边响起,还没等我从这声叹息中分析出是他内心的懊悔还是事已至此的无奈,他终于开口了。
“小同志,你看到远处的那些山没有?现在看着不大,实际上高得很呐,很高很高,四周都围着,围得一点缝隙都没有……”
顺着他指的方向,我往远处看,那一片片连绵起伏的山,虽伏于大地,却又把脊背拱起,如果走近了,那巍峨的山仿佛要冲破云霄,直抵天际。但我不明白,这和今天的谈话有什么关系。
就在我想打断时,他又继续说道:“我的老家就在那座大山后面的山沟沟里,一出门看到的全是山。我还记得小时候去上学,我的父母带着我走各种弯弯绕绕的小道,爬陡峭的山坡,我们就那样翻过了一座又一座的山,才走到学校。当时我就想,我一定要努力读书,一定要走出大山,看看山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。”
听完后,我不禁想到对于年少时的我们来说,远山,是信仰,是目标,是期望到达的远方;那时的我们满怀希望且斗志昂扬,青春洋溢的背后满是想要征服高山的不服输的精神。步入社会以后,远山则是边界,是规矩,是划定底线的阻拦,而这时我们应该是志得意满但正气坦荡,成熟稳重的西装下更应该认识到高山重叠的屏障实际是保护,是一种自我约束。
人们总说小的时候无忧无虑,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刻,却忘了营造幸福感的一直都是围着孕育生命的那座青山。之前的我也不了解山,我总以为它是阻挡我向外寻求新生活的阻碍,所以我也拼命地往山顶爬,想要逃出被大山包围的那个小小的村子,而等我攀到山顶却发现,高山抵住的还有远处一波又一波席卷而来的黑云和浪。但我还是喜欢山,喜欢一眼望去连绵的山,喜欢厚重包裹心安的山,喜欢高耸峰峻,击退所有寒风侵袭的山。
把他送到门口,我又看了眼远处的山,偶有洁白的云朵飘过,美极了。(李婉倩 || 责任编辑 茹婷婷)